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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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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眼到了七月,李世清舉家遇害一事亦也經過漫長的尋訪以後,總算是結了案。

不用刻意去打聽,我亦也能夠知曉,這件案子定是如同先前景奕冉所說的那一般,是以仇家尋仇結案的。

下了朝以後,小福貴伺候著我換了便服,還未坐下喝上一口冰鎮的綠豆湯,以此來緩解我方才在朝堂之上的怒火中燒,便聽得外間的宮人來報,說是崔謹全求見。

眼下正是閎兒跟著先生讀書的時候,往常崔謹全在這時都是片刻不離身,守在旁側生怕閎兒餓了渴了。以至於眼下乍然聽見宮人通報,我難免一楞,不知曉他這個時候過來是想做些什麽。

於是半響之後,我方才頷首應允道:“傳他進來罷。”

待得崔謹全進來的時候,小福貴才奉上冰鎮好的綠豆湯。我垂眸看著那熬得甚是濃稠的綠豆湯,聽著崔謹全畢恭畢敬地朝我行禮,只心不在焉地擡手道了一聲免禮,這才朝他看來,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所謂的“無事不登三寶殿”,其實用在崔謹全的身上,倒是極為合適的。

聽見我如是問他,崔謹全頓了頓才道:“啟稟陛下,昨日小王爺說,許久不曾見到外祖父與外祖母,想要出宮去見一見。”

他說得倒是直接,沒有半分的猶豫。

我端著綠豆湯的手一頓,爾後甚是詫異地道:“閎兒想要出宮去看陳明石?”

陳明石自然便是我皇嫂的父親,前任的大司馬,閎兒的外祖父。只是我有些想不大明白,自我登基以來,如今已然快有兩年的光陰了,只這之前閎兒從不曾要去看陳明石夫婦,眼下又是怎的想起來這件事情了?

思及至此,我望向崔謹全的眸子裏頭,難免帶上了些許困惑。

後者本便是人精,如何不知曉我此時心中所想,只無奈地笑道:“陛下可不得懷疑是奴才在小王爺耳朵旁邊念叨,實在是因為昨日小王爺見著了國丈爺的字畫,這才想起來,要鬧著前去看望國丈爺的。”

我見崔謹全的神色不似作假,心中的困惑便也沒有先前那般深,只是還是忍不住地又問了一句:“好端端的,閎兒怎麽會見到陳明石的字畫?”

這一下,崔謹全更是無可奈何,面上的笑意轉變為苦笑,他只道:“陛下這話,不是還在懷疑奴才嗎?陛下不是不知曉,這國丈爺本身便是極為擅長丹青字畫的,從前先後娘娘那裏有許些。宮裏頭的好多地方,懸掛著亦也是國丈爺的字畫,如今小王爺住的地方,正巧也掛了一副。昨夜還是小王爺見著那印章,才認出是國丈爺的字畫的。”

這番解釋倒也是說得過去的,我吸溜了一口手中冰涼的綠豆湯,渾身的燥熱得以緩解,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。

“如今陳明石住在什麽地方來著?”我如是問道。

自從許久之前,陳明石同我自請辭官要告老還鄉以後,我便再也沒有刻意去打聽有關於他的消息。許是因著那一日皇兄毒殺皇嫂的場景仍舊歷歷在目,叫我難以釋懷的緣故,以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頭,我總是下意識地不去觸碰有關於皇嫂的事情。

崔謹全恭恭應道:“回陛下的話,奴才已經打聽清楚了,國丈爺如今住在肅州的陳家祖宅裏頭。”

我“恩”了一聲,記起來皇嫂的祖籍本便是在肅州一帶。

只是很快我覆又反應過來,崔謹全嘴裏明明說的是昨夜閎兒才鬧著要去見陳明石的,可是他方才又說已經打聽了清楚陳明石眼下的住處。

我可是不信崔謹全會沒事去打聽陳明石住在那裏的,我睨了崔謹全一眼,卻是沒有點破,只似笑非笑地道:“你倒是知道地清楚啊。”

想必崔謹全是聽出來了我話中有話,垂下眼眸並不與我四目相對,只陪著笑解釋道:“奴才忠心為主,奴才忠心為主。”

他嘴裏的“主”自然指的是閎兒,我微微斂起面上神情,想起了先前閎兒在元宵燈會上遇刺一事。

雖說那些刺客本來的目的,是沖著我而來的,眼下的罪魁禍首,我那不曾謀面的皇叔至今亦也都還未尋到蹤跡,想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有所動作。只是如今我知曉了皇兄是死於中毒,於是免不了又擔心起閎兒的安危來。

“若是朕沒有記錯的話,肅州離京城,好似需要五日的路程罷?”我如是問道。

崔謹全道:“回陛下的話,若是快馬加鞭,腳程趕得上的話,四日也是足夠到的。”

對於我而言,五日也好,四日也罷,其實都是沒有什麽大的差別的,我又吸溜了一口綠豆湯,愜意地咋舌,這才道:“若是閎兒實在想去見一見陳明石的話,倒也是可以的,”我說著,驀地一頓,看著崔謹全:“只是閎兒畢竟貴為親王,肅州離京城又甚是遙遠,你總得安排妥當了,確保路上能夠萬無一失,朕才能夠準予閎兒出宮去見陳明石。”

這其實毫無疑問,便是答應了。聽得這話,崔謹全面上一喜,連忙道:“奴才省得的,陛下放心便是。”

我自是相信他做事萬不得馬虎,尤其是這件事情還關乎著閎兒安危。

我點了點頭,正準備打發崔謹全先下去的時候,卻覆又想起,好似還有一個比閎兒出宮更為安全一點的法子,於是我遂又道:“不若你安排一下人馬,即刻啟程去肅州,叫陳明石夫婦二人上京來一趟如何?”

話音落下,崔謹全擡起來的面龐神色一凝。

“陛下,”他似是有些猶豫,眉目之中湧出為難的神情:“其實,最主要的,還是小王爺說,他從不曾出過京城,想要去看一看先後娘娘自幼生在的地方,以此懷念娘娘。”

“當真如此?”我半信半疑道,有些不相信這話是從閎兒的口中說出來的。

崔謹全忙道:“若是奴才膽敢欺騙陛下,可不是欺君罔上麽,這樣的罪名奴才是萬萬擔待不起的啊。”

這話倒也是對,我沒有多說什麽,只擺了擺手道:“既如此,那你便先去準備著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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